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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鬼怪想成人，却不知生灵有生灵的难，人活一世也有人的难。
有什么好的呢？
燕长风轻笑，眉目间满是不屑。
“是很不好。”纪梨看着男子颓废饮酒醉的模样，轻轻一笑，“但纵身处不见天日的污浊淤泥里，莲藕也会开出亭亭洁白的莲花。”
这尘世污浊，人心鬼遽，但依旧会开出洁白花朵。
而正是因为身处这万顷淤泥中，才有了那莲花的美丽与可贵，真心太少，所以才更加值得珍惜啊。
燕长风半遮遮眼，华袖下笑意沉沉，“那你来寻我干什么？”
“我想要颠覆燕国皇权。”纪梨笑。“而你是最合适接收燕国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燕长风有些惊吒的看了眼少女温和的笑容，笑了起来，“你毫无血脉，倘若不是容长歌之女这个身份，你，还没有资格在燕京生存。”
“那你相不相信这个？”纪梨依旧微笑着，手中长剑晶莹剔透仿如美人玉骨。
她坐在那里，那声音清透的仿佛风一吹便同雪一样的化去。
但是，无法化去的，是少女的笑容，还有，她手里的那把剑。
她站在那里，身处繁华红尘，但是那些红尘繁华，又如何近得了她的身？
那样的笑容，仿佛已经掌握一切，这一刻，哪怕是隐忍多年的燕长风，他流动的皇族之血，还有多年的太子威仪，在这个少女面前，竟然也有一种，俯首称臣的错觉！
无法不令人战栗！
无法不令人恐惧！
“这是……”燕长风腾然睁大眼睛，一下子从梨云榻上起来。“你怎么会有……”
她手里的那把剑，那把晶莹剔透仿如美人玉骨的剑，如果，他没有看错，那是，兵器谱上排名首位的，璃剑！
璃剑！
离剑！
传说中以杀戮之血堆积而成的不详之剑！以万人鲜血饮剑身，百年来无人敢握的，杀戮之剑！
她，怎么会有这把剑？！
而这把剑，如何会如此温和的在她的手里？！
她，究竟是谁？！
是谁！
“我会帮你解决一些问题。”纪梨说话的时候长剑已将这一方的空间凝固。
“那你帮我，是为了什么？”燕长风长长的叹了口气，容颜上笑意敛沉，带出些许骨子里皇孙贵族的气质。
“三件事。”纪梨微笑，笑时犹带寒梨香。
“我要季渊掉落泥泞，让景安帝死去，最后，我要万年梧桐木。”
“……你果然不是季大小姐。”燕长风沉默，突然笑了一下，“前两个条件我答应你，但，万年梧桐木……不在燕京。”
“我知道。”纪梨依旧平静，“我只是跟你说一声。”
“……好。”燕长风沉默，“过几天花朝节，宫里需要你去一趟。”
“我知道了。”红衣少女笑意清凌。
“好。”沉默了一会，燕长风探究的看向少女，“你不是季大小姐，为什么，要季渊死？”
“这是他欠安乐的。”纪梨起身弹了弹衣上的灰尘，眸中掩去哀痛，“景安帝是害死容小姐的人，而季渊，是间接让安乐死的人。”
“看在安乐的份上，我不会让他死，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站在那阳光中，似乎很吻合，目光依旧平静，但是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眸光，仿佛藏在山水尽头的一缕光，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远离，或者，低头。
纪梨顿了顿，看着燕长风惊艳的眼神，慢慢的道：“你认为我要杀他？不会，我不会让他的血脏了我的手。”
后面，生不如死的活法，才是他最应该补偿安乐的。
“你这样活着，背负着死者的愿望，不累吗？”好半响，燕长风才轻轻道。像他这样背负着血海深仇，为这母亲最终留下的遗愿而活着，为了父亲留下的希望而隐忍，当真，累的很啊！
“不累啊。”纪梨浅浅微笑，“这是我欠她的。”
燕长风蓦然无语，纪梨转身离开，“这明月楼虽好，但殿下还是莫要沉迷。”
明月楼高休独倚。
燕长风嗤笑一声。
许久之后，他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明月楼高休独倚。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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