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残忍的真相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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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你做的很好。我从藏书室出来，都听说了。白岩和钟离隼意他们，应该没少为难你，没想到你竟然能劝说他们。白岩那副臭脾气，也只有你能忍。年轻弟子都很佩服你，柳言辞也说你能干。”老掌门放下茶杯，放下以往的回忆，看着他的六弟子，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称赞，“你小师弟说得没错，你是最适合的一个。由你继承，我也就安心了。有些事，该告诉你了。”

沈南归看着老掌门的微笑，心中愈发难过。老掌门不仅是他的授业恩师，也是他最亲的亲人。一直以来，都是师傅在照顾他，像父亲一样给他依靠。因为有师傅，他才拥有了一个家，重新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飘雪的街头，七岁的少年穿着破旧的棉袄跪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眼泪落在膝上，同样无声。敞开的衣领可看见发红的脖颈，少年已经跪坐了很久。少年的心渐冷，眼中似失去了色彩，无神地看着地面，显得那般可怜，又那般孤独。

膝盖前的草席上躺着他死去的哥哥，那是他过往七年里唯一的牵挂与依靠，哥哥不幸离世，他便是这个世界上最伤心的人。哥哥生前尤其注重仪表，喜欢素洁，他不愿哥哥裹着草席埋于地下，他想买副棺材葬了他最亲爱的哥哥。

来往的行人并未在他面前多做停留，甚至连看也没看一眼，即使有也只是匆匆瞥过，或者轻叹一口气露出怜悯的目光以表示对他的同情，然后……离去。

是带着两位师兄路过此地的老掌门帮他葬了他的哥哥，并带着他回了望雪阁。

遇到师傅，是他最大的幸运。

就在沈南归愣神的短短一息间，老掌门在沈南归的房间设了三层禁制。

沈南归来不及阻拦，只听得老掌门又说：“怀陌，出来吧！”

房间里一丝灵气的波动，让沈南归察觉到了不对，顺着老掌门投在他身后的目光，转身看着房间多出来的“人”，惊讶地说不出话。

或者说，那不是人，那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忽左忽右，看不清面貌。沈南归想到了北国的扶灵人，那是他无意间听别人说的。

北国有秘法，可让人隐于黑夜。沈南归不信，笑问：那岂不是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人摇头：修炼这种功法的人，一般活不过二十年。

镜月王事变，两个扶灵人被抓，祭于天台。之后，镜月王大肆抓捕北国旧臣。甚至，连归顺他的人也不放过。有流言说，某些隐于乡野的北国旧臣的突然暴毙和失踪，与那两个扶灵人有关。

“确如你所想，他是扶灵人。是二十三年前北国旧主留下的，最老的那一批剩下的其中一个。”老掌门望着扶灵人的目光，有些忧伤，又有些惋惜。

扶灵人就像他的影子，默默陪伴他、支持他，他想让他过正常生活，可他修炼扶灵功法的时间太长，又多次利用药物以延长寿命，就算服了回灵水也无用。加上在北宫的那些年，他成为扶灵人已有三十年。他看过他的凄惨模样，那种痛彻心扉生不如死的生活是常人难以忍受的，连他这种历经岁月看尽人生悲欢的老人也看得头皮发麻。

扶灵功法乃逆天之功，修炼它的人注定不得善终。四目相对，扶灵人不再左右摇晃，面容闪了一下，脸上同样沟壑纵横，唇角微弯，似望着他笑。可这更让老掌门揪心。

老掌门又问沈南归：“你可知顾醒的身份？”

不到半个时辰，沈南归已经从老掌门口中听到了很多令他震惊的事。这次也是一样，沈南归无法思考更多，迷茫摇头。

“顾醒乃顾祁之后，第三子，原名顾景瑜。顾远存同你身边的影子一样，原是扶灵人。只不过逃亡时，他饮下了回灵水，成了寻常修者。师傅带他们回望雪阁，主要是因为我和旧主有过一个约定。刚好，顾祁也知道。估计是他死前的交代，不然顾远存不会带着顾醒找到我。”

老掌门神色复杂，眸间难掩痛色，声音且低且沉：“至于顾醒的叛变，要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伍青和越衡，一个是紫元朝廷的人，另一个被人利用了。有人利用你小师弟和徐何一的关系，想要望雪阁乱，从而趁机通过望雪阁接手北方半个江湖。你小师弟也利用了这一点，联合荆莫非，将那些人斩杀。死去的也有大祭司和陆无间的人，但没有除尽。”

震惊过后，余下的唯有茫然。沈南归没想到自己的两位师兄竟然是别国的探子，也明白了老掌门设三层禁制的用意。确实应该小心，老掌门说的不仅是阁中机密，也是国家大事。

直到此时，沈南归才真正明白小师弟走前对他说的话的真正用意。这些年来，师傅和小师弟一直在隐忍。

而他，做了对不起顾醒的事。

想到这里，沈南归的心情愈发沉重，对顾醒油然而生的愧疚与对当初所行之事的强烈后悔占据了他的内心。

万象森罗阵是他布的，专为顾醒而设。顾醒离后，他又几番写信质问、慰问，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若他知道真相，他怎会布出万象森罗阵，欲取他性命。尽管顾醒逃了出去，可他又能活到几时。

想来当年朝明山上，顾醒护下徐何一也是有理由的。

他们之间莫名其妙生出的友情恐怕也是基于他们都是北国旧臣这一点。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中浮现，沈南归便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问道：“徐何一也是？”

老掌门轻轻点头：“徐常北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初上战场，便以少胜多，被誉为行军天才的人物，沈南归怎会不记得。如果这还不够让人记住他，那么镜月之变徐常北携部下从其疾如风的北卫军手中逃脱的事呢？！

沈南归并非闭目塞听，他不是一个一心扑在修行上不闻人间事的人，外面的事他还是多少知道一点儿的。

北宫墙下悬赏榜单上的人名划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不见划去徐常北的名字。

初时，阁中时常有人议论。有人惋惜他的遭遇，猜测他被迫辞去将军之职于是心有不甘便躲去南方暗自发展势力等待卷土重来；有人想到失踪的小天子，便猜测徐常北可能正于南北两方四处奔波，只为找寻小天子的下落；也有人觉得他已经放弃，于是隐于山野丛林，独自享乐……

沈南归倒是没想那么多，每次听到只一笑而过，却没想到自己以及帮派竟与他打了这么些年交道，更没想到堂堂将军竟然沦落到与魔头为伍。埋名于朝明山，只怕也是为了发展势力打回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