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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流逝的时光总会冲淡一切。
这平淡如水的生活,让八水几乎快要忘却曾经发生过的事。因为那时的八水还怀揣着一颗少女的梦想等待九桥广元回来,然后告诉他,如果真的不能再回到二十一世纪,她就在春天有满天樱花飞舞和秋天有金色银杏叶铺满大地的地方逍遥快活的过完这一生。
但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糟糕。
当浑身是血只剩半条命的九桥广元出现在八水房间门口的那一刻,自己依然生活在乱世之中的这个现实,差点在不久的将来让八水丢了性命。
八水紧抿双唇,她小心翼翼的清理九桥广元的伤口,随着剪开血迹斑斑衣物后暴露的多处伤口,她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再一次揭开她内心的那一处恐惧。
这世上,谁能把身为鬼族的家臣伤的如此地步,会不会与伤她的是同一人?
八水将绷带系上一个结,看着依旧昏迷的九桥广元,忽然觉得自己被某些东西压的喘不过气来。
是不是因为自己肩负着秋山绫原本的身份和仇恨,让真正的自己害怕退缩了呢?回想昨天深夜发现九桥广元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倒在自己房门口的时候,八水从来没有这么心惊胆战过。
那些所谓的顺其自然,也只是在平淡无奇的生活中才能做到吧!
正如现在的情况。
昏睡中的九桥广元表情变得痛苦扭曲,那一日的场景就像被人用钉锤在自己脑子里敲凿出来的炼狱场景。被无数双血色的瞳仁贪婪紧盯的恐惧,还有犹如野兽般的嘶嚎,九桥广元此生都不会忘记。
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九桥广元醒来已是三日以后,他虚弱的睁开双眼,那抹扎着马尾的纤瘦身影正准备离开房间。
“殿下……”
气息微弱声音从背后传过来。
八水转过身,面貌苍白的青年男子微眯双眼,目光涣散的看着她。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八水跪坐在一旁,关心道。
“我还撑得住……”
九桥忍住痛缓缓起身,八水慌忙上前扶住他因疼痛使不出力气的身体。
“如今我不得不以南之鬼族家臣的身份,恳求殿下,跟我离开。”
八水很是不解。
“且不说你该不该想我解释为什么受伤,刚清醒过来就让我跟你离开,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如果继续就在这里,只能被对方一网打尽。”
“对方?”
“当初将南之鬼族隐匿之地暴露给人类天皇陛下的……”
九桥痛苦地咳嗽几声,身上几处较深的伤口又渗出鲜血。
“暴露给人类天皇陛下的南云熏!”
没有任何关于秋山绫记忆的八水此刻只有太多的疑虑和担忧,而且,对南云熏这个名字,她也十分陌生。那时的八水如果知道南云熏代表着什么,不久以后的她就不会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除掉此人!
“殿下,我们必须离开!”
九桥捂住胸口,努力平缓上气不接下气的语气,他一定要说服现在秋山绫殿下或者说是川山八水。
八水在犹豫,她不是秋山绫,她只是苟且在秋山绫体内的残魂,没有任何关于秋山绫的记性,更没有存留一丝南之鬼族灭门的仇恨。
九桥广元注视着犹豫不决的八水,叹口气,说:“如果我们不离开,我们身边的都会跟着遭殃。”
八水一惊,如果真是这样……
“等你痊愈了,我们就离开。”
这一年的时光,自己不停在这个时空兜兜转转,身边从未有长时间停留的人,所以八水也不再期望有谁能够长久陪伴,只是所有的情义都如此短暂吗?
直至后来与那些人并肩前行无惧风雨时八水才明白,有些情义虽然短暂,却是情比金坚。
从九桥广元负伤回来已是一月有余,在八水那里养伤总是不便,于是搬回了九桥坊,他的伤也已好的了八九成。这几天他一直在催促八水准备离开,他能感觉出来八水有意无意的拖延,而八水不想离开,是因为心中有了牵挂。
八水发现印雪这几日总是莫名的出神发呆,她问过井吹龙之介,芹泽鸭最近如何。井吹龙之介也不知所以,因为在他眼里,那个总是拿他呼来喝去的男人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动摇。但是八水听说了一些关于芹泽鸭所在浪士组最近在京都的名声不太好的传闻。那个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男人粗暴狂妄的行为,也渐渐引起支持浪士组的会津藩的不满。
于是,一场关于会津藩名誉和浪士组的清除异己的暗杀,渐渐在浪士组另一个团体中达成一种共识。
印雪近日求见几次芹泽鸭,都被拒绝了,她很不安。在房间里思来想去,印雪决定求一求八水帮忙。
几日前,幕府派人带来了一种可以增强战斗力的红色药水,同时指派了一名对异国医学颇有研究的兰医——雪村纲道,协助浪士组做进一步研究,而幕府承诺通过这件事,他们将成为浪士组坚不可摧的后盾。
芹泽鸭深知这种没有任何安全可言的药水对人体或者对这个浪士组危害有的多大。
想要浪士组更长远的发展,前期肯定是要有所牺牲。而且,如果进展顺利,浪士组那些对他早起杀心的人也不足为惧。
芹泽鸭早就察觉出来浪士组的异样。
比如试卫馆近藤勇一行人。
芹泽鸭想到那些只会纸上谈兵,口口声声要效忠幕府清除异己却没有作为武士的一点觉悟,做事畏首畏尾,总是感情用事的半吊子的人,他不禁冷笑一声,想要成为真正的强者,还差得远呢!
初春的暖阳滋润着京都的每一处土地,芹泽鸭单手撑头懒洋洋的侧卧在回廊上晒着午后的阳光。一个平稳的落地声让芹泽鸭缓缓睁开双眼,看到面色不悦一步步走来的少女,他讥讽道:“正门不走,翻墙而入,你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
看着这个让印雪牵肠挂肚反而自己却悠闲自在的男人,八水抽出袖中的一份信,递给他,冷声道:“有人为你食不下咽,你却在这里悠然自得……为什么不见印雪?”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芹泽鸭接过信看也不看丢在一边,嘲讽道,“把你自己的事情管好就可以了,这么感情用事,早晚会吃亏的。”
“这个自然不用你操心。”
“这个时代有些事,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了的,反而有些你不想管的,偏偏要硬着头皮面对,这就是现实。”
八水撇撇嘴,冷哼一声道:“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你自己决定吧!如若辜负一个女人的付出,别怪我就不客气。”
当少女的身影跃墙离去的那一刻,芹泽鸭收起那封信,面无表情的走进房间。
芹泽鸭近日刻意疏远印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大祸将至。何苦连累一个无辜的女人?看完那封信,男人惆怅的闭上双眼。
芹泽鸭低估了印雪对他的感情。
真是个笨女人。
“咚——”一声,手里的酒碟从瞬间毫无知觉的手中滑落,酒全都撒在榻榻米上,芹泽鸭头疼欲裂,双眼视线也渐渐模糊。
“可恶!又开始了!”
不知何时出现了这种病症,看过多少大夫都无计可施,最近发作的也越来越频繁。
“芹泽先生,你怎么了?”
外出打酒回来的井吹龙之介看到芹泽鸭痛苦的抱住脑袋,慌忙跑上前。
半晌芹泽鸭抱着头没有任何动静,井吹龙之介有些紧张,又询问了一边。可是在他看到芹泽鸭手中那把铁扇高举在自己头顶时,他立刻后悔刚刚自己过分关心这个暴躁的男人了。
“啪——”
“疼疼疼……”井吹龙之介抱着头哀嚎,“芹泽先生,你干什么!”
病症缓解的芹泽鸭恢复一贯的高傲,训斥道:“杂狗,买个酒需要这么长时间吗?笨的无药可救!”
井吹龙之介不满的别过头,小声抱怨道:“了不起自己去啊!连声谢谢也没有。”
“嗯?你再说一遍……”
“我……我……什么也没说……”
伴随铁扇落下,又一声哀嚎响彻整个庭院。
当晚,芹泽鸭带着几名浪士组的亲信去了岛原喝酒,顺便见了印雪一面。
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看似美好平静,只有那两个人,一个下定决心赶走对方,一个下定决心留在对方身边。
八水想象着芹泽鸭和印雪相伴一生的情景,虽然她不怎么喜欢芹泽鸭,至少为印雪感到高兴。可是八水没有想到,相伴一生的那两个人最终的结局,便是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