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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话乍听有些惊悚, 但仔细想想,早就有迹可循。
从一开始发现镇上并无客栈, 到居民们对于外乡人冷淡又诡异的态度,再到屋顶滴血、窗外人头、夜半歌谣,这些滑稽幼稚的手段就是为了吓走他们。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端。无端变化的道路,莫名消失的出口, 一件件事情似乎也不只是吓唬那么简单。
少年们面色多有彷徨。君玄琅道:“我说的也不一定完全正确。总之, 过几天再去雾灵崖上看看吧。”
一位少年不安道:“万一我们体内也被下了咒怎么办?!”此话一出,其余人纷纷陷入一阵惊惧沉默。
君玄琅安抚道:“嗯, 所以要尽快找到幕后之人。这地方就那么点大, 仔细找找总能找到的。”
第二天,西元节。小镇从上午开始就比往常热闹。
似乎每一家每一户都在为晚上的典礼忙活准备。
一行少年因为意见不合, 于是兵分两路。一拨是百里家和钟离家,执意要往来时的方向寻找出口,另一拨是微生家, 试图反其道而行从截然相反的方向入手。而君玄琅、陆蔺辰、冥言焉则是漫无目的在街上瞎逛, 准备先看一看当地所谓西元节如何情况再作打算。
谁知走着走着,来到最为繁华的镇中心, 几人神情都显出几分微妙。
君玄琅指着面前多出来的建筑,问道:“你们谁见过它?”
冥言焉甩着白绫扇了扇风,道:“昨天还没有。奇怪。一夜之间建成?”陆蔺辰也摇了摇头。
几人不约而同走近查看。这是一座拔地而起的三层小楼,要说样式,也没什么奇特之处, 完全符合西元镇的建筑风格。就算是突然出现,看上去也没有一丝一毫不和谐之处,仿佛本来就应该存在,只不过前两天被他们视而不见了。
随便抓了一个路人来问这是哪里,对方奇怪地瞪大眼睛,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道:“赌坊啊。”
君玄琅挑眉:“赌坊?”
可眼前这座小楼看上去门庭冷清,虽然大门敞开,里面却空无一人,哪里会像是赌坊的样子。再问了几个人,均一口咬定是赌坊,而且似乎一直存在于他们的意识里,除了君玄琅几人,没有人觉得它凭空出现有何怪异之处。
这时,陆蔺辰的目光投向了另一边,微微皱眉,道:“师尊,你看那边是什么。”
君玄琅闻声望去,只见赌坊正前方的街道上又多出一个不曾见过的东西。那是一个两人高的台子,用几根手臂粗的木头搭建,上面铺了一层干裂开口的木板,中间竖立着颜色焦黑的柱子。样式简单粗陋,似乎是临时匆忙建成。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走过去一看,发现不仅中间柱子被火烤饬过一般,整个台子颜色都黑不溜秋的,还布着一层黑中带红的胶状物,就像是干涸凝固的血液。
陆蔺辰评价道:“像用来惩罚犯人的。”
君玄琅点头赞同:“嗯。”
街道上,人来人往,要么形色匆匆,要么悠闲散满,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莫名出现的东西。这时,君玄琅见人群中有个面熟,一伸手将他抓到跟前。
八字胡吃了一惊,见是他们,拍拍胸口道:“好巧!又是两位!不知有何贵干?”君玄琅指着赌坊和台子问他,谁知他揪揪胡须,一脸怪异道:“这两个东西,不是一直都在么?很显眼的啊,几位怎么会没看到?!”
君玄琅皱眉,问:“赌坊为何没人?台子是做什么用的?”
八字胡摸着胡子想了半天,蹦出一句:“我……我也不知道。不对,我是记不起来了。好像本来就是这么一回儿事。”
君玄琅知道再多问几个人,想必也是这个答案。放走八字胡,几人沿着店铺林立的主街道继续行走。冥言焉忧心忡忡道:“尊上,不会是我们在这里呆了两天,受了镇子什么东西影响,本来该看不见的东西,所以现在看的见了?还是说,它们就是凭空出现的,有问题的是这里的居民?”
西元镇居民肯定是有问题的,而且这种问题十分熟悉,但藏于幕后的那只反派尚未找到,君玄琅此刻没有万分确切的把握,只能先摇了摇头。
几人找了一间临近小镇中心的茶馆坐下。从靠窗的位置看去,可以将晚上举行西元节庆典的长街尽收眼底,顺便视线一往右就是那座神秘赌坊。此时距离天黑大约还有一两个时辰。
问店家要了两壶茶,饮了一阵,冥言焉忽然说道:“要不再来几坛子酒。我上次去魔界,都没来得及向尊上您讨几杯酒喝。不如趁现在一起喝了。”
君玄琅不反对。
两人说话间,陆蔺辰的手指搭在放置在桌面的火麟剑上,一敲一点,也不插话,冰冷淡漠的目光逡巡而来,显出没几分耐心。
君玄琅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刻意找话题与他交谈。可陆蔺辰似乎没什么说话兴致,只轻轻扯了扯唇角,几个字潦草带过,语气端的意味不明。
这他妈又怎么了……君玄琅万般无奈,抿了几口酒,本着男主的心思反派别猜原则,继续心不在焉地和冥言焉说话。
喝过几杯酒,冥言焉视线落在火麟剑上,眼底闪过一丝暗光,道:“尊上,我看你小徒弟的这把剑,似乎很奇特呢。”
反派作死心态又上头了,不等君玄琅旁敲侧击警示他几句,冥言焉的手飞快伸向了火麟剑。下一瞬,雪亮剑身立刻反弹出一道灵流,将他击的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陆蔺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稍稍挑起一边眉尾,神态颇为悠闲自得,仿若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
冥言焉一甩白绫,气的咬牙:“你故意的?!”
陆蔺辰握住火麟剑,微侧过脸,语气略带嘲讽道:“剑自然认主。你也应该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好不要乱动。”
冥言焉拧起长眉,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一时想不出来。而君玄琅见男主和反派又杠上了,无比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又是一番插科打诨、转移话题才将局面稳定下来。
终于等到了晚上,雾灵崖将最后一丝光线吞没。转眼望向窗外,长街上人潮缓缓涌动,朝着不远处一方宽阔广场而去。君玄琅起身道:“可以去看看了。”
几人走出茶馆,穿入人潮中,随波逐流。西元镇不大,人口也不多,而西元节几乎将所有居民都吸引到一起,看来的确是个重要无比的日子。
衣着质朴的男女老少每人手中都拿着一盏明灯,莹亮光芒照得脸庞熠熠生辉,多了几丝人气。君玄琅挑了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居民:“敢问,大家这是准备祈愿么?”因为看起来很像一种祈福仪式。
“是啊。西元节是神祇降临凡间的日子,你看到那座雾灵崖了么?”那人手指高高一抬,“神就站在山巅最高的位置,看着我们,明灯会把我们的心愿带给他,只要心够虔诚,神一定可以听到并且帮助实现心愿。”
君玄琅立刻联想到一个人:“神,和你们口中的活神仙有关?”
那人恰似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说道:“神还不是神的时候,也住在西元镇。他生前善良真诚,拯救过无数生灵,所以感动了上苍,死后升去了天界,变作神明。他每年都会回来看一看,在镇上选诏一些有神缘的人,把他们死后也带去天界。”
君玄琅还没说话,一旁冥言焉嗤笑道:“这镇子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说?天界,真的有天界么?反正我是没见过。人死了都要去鬼界的。鬼界有什么不好?!”
陆蔺辰不发一言,时刻警惕周围,这时,一个醉酒闲汉抱着个酒瓶莽莽撞撞跌来,他眉头一拧,伸脚轻轻一踹,对方立刻擦过君玄琅,往前扑去摔了个狗吃屎。
冥言焉斜他道:“你和一个凡夫俗子计较什么?”
陆蔺辰将他当做空气,凝眉道:“师尊,他们这几个人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的确。君玄琅瞥了一眼躺在角落里的几个懒散闲汉。似乎是时间差不多了,广场上所有人都面色肃穆,拖着掌中明灯点燃,仰起头看着寄托心愿的灯火缓缓升上空中。除了几个闲汉蹲在地上,吐着瓜子皮嘻嘻哈哈地指指点点。
这时,君玄琅的目光穿过高高低低的千盏明灯,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黑暗中的一点红影。
高大赌坊的第三层楼上,有一个挺拔修长的人影,淡黄月幕下伸出一只手来,掌心托了一盏极大极亮的明灯。夜风吹起一角衣袂,划过阑干,明灯媲美月色,朝着雾灵崖终年不散的白色雾气中游荡而去。
那人放完灯,似乎有所察觉,蓦地侧过一半的脸。
视线遥遥相触,君玄琅不禁眉头一凛。
与此同时,袖中装死多日的陆梧探出个脑袋:“警惕!警惕!六号反派正在附近出没!”
没错了!君玄琅当机立断,将陆梧的头按回去,手搭上吾生剑,几乎是飞身往赌坊方向奔去。
而那人身影飘忽鬼魅,一转身就没入黑暗中。所以君玄琅在赌坊前站定时,只看到一扇紧闭大门,三楼楼阁上空无一人。
“应该还在里面。跑不了这么快。”
君玄琅回头一看,陆蔺辰不知何时也追来,浅眸淡淡,手中握着灵光婉转的火麟剑。
君玄琅不必沉思,道:“进去看看。”
“好。”陆蔺辰点头。
于是,两人一人一边推开赌坊大门。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伴随着一股沉甸甸的压抑感。君玄琅知道,这不过是对方刻意营造出来的法场,料到这点之后,气息在四肢经脉调匀一周,怪异感瞬间消失。
走了几步,君玄琅试着燃一张火符照明,奇怪的是,每到升至头顶几寸位置,就莫名其妙地熄灭了。
一只手从暗中穿来,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君玄琅条件反射地要抽出来,对方却分毫不让。
君玄琅侧过脸:“哎?”
黑暗中,看不清陆蔺辰的脸,然而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几乎贴着耳畔响起:“师尊,小心危险。不要走散了。”
赌坊里空荡荡的,听脚步回声,应该是个很大的地方。君玄琅轻咳一声,道:“我知道。但是,你……”
牵手就牵手啊!十指相扣是什么鬼??!
然而,君玄琅越是想挣扎,陆蔺辰越是握得更紧,后来声音里也起了几分调笑:“师尊在怕什么?”
“当然没有。”君玄琅立即否认。心中异样感却愈加强烈,一个大胆又不切实际的猜测悄然浮现心头。
陆蔺辰忽道:“嘘。师尊先别说话。”他手中的火麟剑忽然泛红,像一双眼睛露出了警惕。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光。在周遭如海浪般的黑暗中,极为显眼。
只见一位十八|九岁的青年凭空出现,盘腿坐于虚空,身前横着一把漆黑古琴。他头顶几寸上方位置悬浮着一盏萤黄琉璃灯,盈盈光晕映衬着一袭红衣如枫,在左胸口开出一团璀璨银花,花瓣纤细,一直漫延至肩膀。
见人出现,君玄琅心中有了定数,但碍于礼貌,还是上前一步道:“阁下哪位?”
对方手指按在琴上,并不答话。
甫一抬眸,修长手指信信一拨而下,七根琴弦立即流淌出一股凌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