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审判之前(1)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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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睁开眼睛,只觉得一片素白包裹着他。
周围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空气中流淌着温暖与花的香气;窗外的阳光照在素白的床单上,微微有些晃眼。
他的脑袋里还回想着刚刚在那座黑色圣殿中的奇遇。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迷乱,刚刚看到的景象实在是太真实了,各种细节都清晰的可怕,像是树木的年轮。他甚至不太敢确定哪个是梦、哪个又是现实。
“梦境”与“现实”本是两条永远没有交点的河流,但此刻他们在大海里融汇在了一起。
“有什么区别呢?世界嘛,无论梦境还是现实,原本都是建筑在虚无之上的呀!”
那个自称梅菲斯特的女孩所说的这句话无端的跳到了他的脑海里。他微微打了个寒噤,想到这句话时他觉得脊背发凉,就像有一双眼睛从自己身体里面盯着自己。
这句话的含义其实并不难懂,每年教廷都会逮捕那么几个拥有黑弥撒信仰的信徒,那些黑弥撒的信徒——信仰魔鬼的人——经常把“世界建筑在虚无之上”这句话挂在嘴边,他们说如今的世界名义上建立在对神的信仰之上,无论教廷、国家或者骑士团都是在“信仰”这个框架下运转的。但他们认为这信仰本身实际上是假的,虚无的,而唯有他们所信奉的“利益交换”才是维持这世界运行的法则。
罗兰有时甚至会觉得这句话有那么些道理。联邦教廷靠着民众清纯的信仰统治着他们,整片大陆都维系在这“信仰”之上。罗兰相信自己的信仰足够坚定,但他也知道不少教廷高层其实并不拥有这种“信仰”。对他们而言,“信仰”只是他们统治民众的工具罢了。
如果只是工具的话,“信仰”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人为捏造的呢?
罗兰每每想到这儿就懒得想下去了,但当那个自称魔鬼的女孩说出这句话时,他第一次觉得这句话之中另有深意——一层更为诡异,更为幽深的含义。
说起来,那个自称魔鬼的女孩——究竟又是个什么“东西”?她是真实存在的吗?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吾名为梅菲斯特,我的爱好就是收集迷失的灵魂呀!”
收集灵魂?罗兰倒是知道,传说中名为梅菲斯特的魔鬼与浮士德订下了契约,他要用自己的魔力来满足浮士德无止境的欲望,条件是在浮士德死后得到他的灵魂……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罗兰又不是会为了金钱名誉或者女人出卖灵魂的人,如果那个魔鬼想做交易的话,她显然是找错卖家了……
还有……最后是‘公主’救了艾拉和自己?她不应该一早就离开了吗?
他觉得脑海里像是汇聚了无数繁杂交错的涓涓细流,不由得轻轻的叹气,在一片恍惚中挣扎着坐起来。
“痛痛痛痛……”
他疼得龇牙咧嘴。他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他这会儿被绷带活生生的缠成了木乃伊,整个右半身都是一种撕碎般的疼;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右半身其实已经碎了,那些绷带只是把破碎的身体零件重新绑了回去。
一位中年人坐在窗户边。他蓄着胡子,黑色的短发像刀剑般锋利;仔细看的话,那黑发间微微夹杂着几缕银白,恰似闪光的刀锋。
罗兰几乎是下意识的把头往后仰,像是不想让中年人看到自己已经醒来了,但他没注意自己身后的状况,用力过猛,然后……一头撞在了床头处的墙上……
伴随着一声闷响,罗兰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哀嚎……
中年人转过身来,脸上些许的皱纹为那张曾经英气勃发的脸平添了几分沧桑。
“好久不见,罗兰·凯恩骑士。”
“好久……不见……”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一边用勉强能动的左手拼命的揉着后脑勺,“圣、圣何塞……骑士……”
圣何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搬着椅子往罗兰这边走来……罗兰的脸立刻失去了血色,他把被子往上一拉,翻身就缩进了被子里。
自从5年前的那次短暂的牢狱生涯后,圣何塞对于罗兰就有着这种别样的威慑力,罗兰看见他就像老鼠看见了猫,有时远远的打个照面都要绕着走。
“别把头埋被子里……作为伤员你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才能促进血液循环……这样缩在被子里会影响恢复……”圣何塞把椅子搬到了床边,挨着床坐下。
“不、不……在下以为……这样就好……”
被子里罗兰的声音似乎微微有些颤抖,他用身体狠命的压着被子的边缘,不让圣何塞从外面把被子揭开。
圣何塞微微皱眉,斟酌了半天,最后说了句万能的开场白。
“喝口酒吗?”
“抱、抱歉,您知道在下不喝酒的……”
圣何塞挑了挑眉毛。
“你今年23了吧。”
“不不不,准确的说是22岁零9个月,在下直到今年圣诞节才到23岁,不过圣何塞大人您对在下的年龄记得这么清楚在下还真是非常感动……”
“不——重点不是这个……”圣何塞扶着额头叹气,他们之间很少有机会说话,但即使这样,罗兰的语言天赋仍然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而且他很惊喜的发现……这种天赋直到现在……还丝毫没有退化的迹象。
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是说,23岁了还不喝酒?”
被子里传来了一声轻轻地叹息。
“那玩意儿难喝死了。”
“男人不喝酒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圣何塞扭头看了看窗外的晨曦,“不喝酒,有些事就……忘不掉。”
这次过了半晌,被子里才传出声音。
“有些事……我也不想忘啊。”圣何塞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不易觉察的苦笑。
坚持不喝酒也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不再说话,眼睛仍然静静地盯着窗外。
过了半晌,被子里的罗兰缓缓的开口了:“艾拉……我是说那个女孩……没事吧?”
“没事。”
“那……她这会儿在哪儿?”
“医院骑士团的监狱,就是以前关你那地方。”他轻轻地在罗兰的背上拍了拍,“安心吧,给她准备的伙食可比当年给你准备的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