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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羽两个都不想要, 但他觉得如果再碰上几次像谈冷玉一样的任务对象，一定会导致自己病情复发。
正在替他检查的蔺修贤立刻有所察觉，询问容羽最近的任务世界里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考虑到他曾兢兢业业治愈了自己, 容羽沉思数秒，便将谈冷玉的事和盘托出。
听说容羽拿了个e-, 蔺修贤乐不可支：“这可是除任务对象死亡f外的最低评分了, 真有你的啊, 38495。”
“说了多少遍, ”容羽把脸一沉, “喊我名字。”
他又不是什么囚犯, 总是这么喊他……名字不就是用来让人叫的吗？
“是、是。”蔺修贤明显没把他的抗议放在心上, 一边继续检查，一边道, “你在绝望部做得那么好，怎么换个地方就不行了？”
容羽冷哼：“绝望可比希望好创造多了, 只要摧毁任务对象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就行了。至于希望，”他咧咧嘴, 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不仅是外在, 内在也要注意。情感, 人格……毁灭可比建造容易多了。”
说完, 才发现蔺修贤表情微妙：“？”
“没什么。”蔺修贤回神, 笑笑, “我看你不是挺懂的嘛。”
“……”容羽觉得他压根没把自己的问题放在心上, 干脆闭了麦。
蔺修贤却并不在意：“无论绝望还是希望, 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借由任务目标剧烈的情感变化转化为能量，供应‘新世界’运转。换句话说，绝望是从高到低，希望是从低到高，无论是高到低还是低到高，只要中间的落差越大越好。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在绝望部都运用得驾轻就熟，现在怎么就不知道了？”
面对蔺修贤的笑，容羽翻了个白眼，在他的示意下，将左手换成右手：“你说得简单，你去试试啊。”
“那就算了。”蔺修贤笑，“我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心理医生，哪懂这些啊。你才是专业的。”
“……”
结果，他这个专业的才拿了个e-。
容羽更憋屈了。
好在这时候蔺修贤宣布这次的例行检查结束了：“一切良好，你状态不错，继续保持。”
容羽犹不死心：“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回原来岗位？”
蔺修贤一推眼镜，镜片上一阵反光：“你虽然现在精神状态较为稳定，自毁倾向也近乎消失，但重新回到绝望部随时可能导致病情复发。之前将你转到希望部，就是希望通过改变你所在的外部环境，配合你病情的康复。现在稍有好转，你又要自己找死了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什么时候能把在希望部的成绩维持在绝望部时一样，我再考虑同意你提交申请。”
“……你是说，评分稳定在a左右，最差也是b？”
“对。而且建议你一次性不要太过频繁地进入剧本世界，有时间多去通讯部走走，去和你父母聊聊。他们都已经在新世界里了吧？”
“嗯。”容羽低下头，闷闷应了一声，“他们之前都是执行任务岗，贡献值积累得很快。”
“作为他们的儿子，你也要加油啊。”蔺修贤伸手拍拍容羽肩膀，“争取早一日进入新世界，阖家团圆。”
容羽抬起头：“你这话不是前后矛盾嘛。前面才让我不要频繁执行任务，后面又要我快点攒够贡献值。”
蔺修贤不说话了，转身开始收拾检查器具。
容羽坐在原位没动，只是勾下腰，放松了身体，双脚悬荡在半空中，只用脚尖去碰蔺修贤医生制服的衣摆：“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蔺修贤转身冲他清楚地翻了对白眼：“检查完毕，你可以走了，38495号。”
“……你是故意的吧？40571号。”
蔺修贤一摊手：“随你怎么叫，反正我不在意这些。还有，你的任务评分都降到e-了，还不赶紧回去继续努力？”
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容羽嘴角一抽，从座位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抬高的衣服下摆内，六块腹肌隐约可见：“我劝你以后对我说话客气点，不然我哪天心情不好，指不定就把你套麻袋打一顿了。”
容羽是半带威胁半开玩笑地说这句话的。没想到他说完后，久久都等不到蔺修贤的反应——
蔺修贤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发直。明明一只手还拿着病历单，一只手抓着笔，笔尖却没碰到纸上，只是悬在病历单上方机械性地划动。
容羽眸光一闪，突然想起他在进入谈冷玉世界时，发生的资料延期发放。
那种情况其实并不常见。
就像眼前的一切一样。
容羽又想到了自己在绝望部的最后一次任务。
就是在那次任务中，他突然病发，一不小心做过了头，导致任务目标在绝望中自杀。系统紊乱，直接导致容羽自己也失去了在那个任务世界的记忆。
至今为止，谁也不知道，在那个任务世界里发生了什么——神经连接舱上的任务数据都被烧坏了。
思索中，面前的蔺修贤又恢复了正常，他的鼻尖终于落在了白纸上，在上面写下一连串优美的文字符号。
见容羽还傻站在原地，他一挑眉，抬头的瞬间镜片再次反光：“你怎么还在这儿？还想再被我检察一次？”
容羽冲他一笑，转身就走：“你等下次吧。”
钢化玻璃门自动在容羽身后闭合。
玻璃门后，蔺修贤双手下垂，眼神再次变得空茫，其中甚至隐约有数据流在滚动。
***
“剧本世界生成中……请稍后……”
“世界生成完毕。请38495号员工进行资料接收。”
“……目标人物：郗之桃。”
这次系统倒是没整出资料接收延迟的情况，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对比以往的剧本内容，这次可以说是简略得宛如一份大纲。
简单地说，这次的目标人物是一个皇帝后宫中的新进妃子。
她运用自己的美貌、智慧在一众嫔妃里过关斩将，最后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而她一开始被皇帝看上，是因为她长得有八分相似已故的先皇后，而那位先皇后是皇帝心中的白月光。
现在，容羽便是那个皇帝。
已经登基八年的纪施南。
三年前，纪施南的结发妻子，先皇后因难产去世，只留下一个遗腹子被悲痛万分的纪施南当场封为太子。
纪施南哀痛了三年，终于在大臣、太后等人的轮番劝说下，于今年打起精神，礼聘、采选秀女。
郗之桃便是这样入宫的。本来按照父亲的官职，她应该被封为才人，但因为长得像先皇后，还没侍寝就先升一级成为美人。
“陛下。陛下？”
轻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让容羽睁开眼。
不得不说，在剧本世界中做皇帝对他来说还是头一遭。以前他最多当过亲王，还是个最后跑去造反的异姓亲王……
“陛下。”
第三声呼唤。
容羽的视线从头顶的金色龙纹帐幔下移，落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芙蓉面上。
柳眉，凤眼，雪肤，红唇。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就是年纪看上去有点小。
容羽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就是郗之桃。
传说中和先皇后长得有八分像的郗美人。
这个念头刚出现，一段记忆便自发地从脑海里翻出来。
那是在一处花园里，春光灿烂，百花盛开，蝴蝶展翅，春风和暖。一粉装丽人手持团扇，正在嬉笑着扑蝶。那只青凤蝶在她面前飞来飞去，引得她左扑右扇，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倚靠在一只巨石上休息。
一阵风吹来，吹动湖畔杨柳，也吹起了少女的长发。她眉心的一点花钿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这是纪施南关于先皇后繆宛的初见回忆。
要容羽说，繆宛和郗之桃长得的确像。脸型，眉形，嘴唇几乎都一模一样。
她们唯一的区别就是眼睛。
繆宛是杏眼，郗之桃则是凤眼。
这样一来，两人的气质便大不相同了。
一个甜，一个媚。
除去滤镜厚重的纪施南，其他人绝不会把两人弄混，顶多会在郗之桃身上看见繆宛的影子。
郗之桃见皇帝看得自己入神，心底不由泛起一阵又羞又恼的甜蜜。
她记得自己和陛下初见时，陛下也是这样看呆了，甚至不得不让旁边的贵妃娘娘出声提醒。
郗之桃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很美，但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美貌甚至能惊动天子。
谁还没有虚荣心呢。
更何况面前的男人除了“真龙天子”的光环外，本身也是年轻英俊，英武不凡。
郗之桃相信就算他不是陛下，走出去也会引得街上妇人姑娘掷果盈车。
被这样一位俊美的君王深情凝望，谁能不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