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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未亮,柳绵醒过来时，床边已经凉了。她先是迷瞪了一会儿，忽地扯起被子，将红彤彤的脸埋进被窝里。
她昨晚是做了什么啊！
那个说“想要”的人一定不是她！
柳绵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发烫,从头烧到脚心，她一辈子都没有做过这么大胆的事情,想到自己当时的模样,声音甜腻到都要倒了牙，世子一定在想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吧。
柳绵在被子下表情变换,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太出格了，不守妇道,世子一定会厌弃她；一会儿她又觉得整个人像喝了蜜一样甜,因为世子夸她乖,昨夜格外温柔；一会儿又害怕世子又变回到侯府的模样,冷冰冰地对待她，好似随时可能捏着她的脖子，像捏小鸡一样捏死。
柳绵心道,毛毛呀毛毛,你只是个小妾,还是贱妾，日后夫人进门了可怎么办？丢了人,也丢了心，除了祈求怜爱什么也不会。若是世子偏宠，惹了世子夫人的眼,就会像三少爷房里那个宠姬一样，被三少夫人趁着三少爷不在发卖了出去。
一想到这里，所有的甜蜜都度上了一层苦水，舔起来甜中带苦。她的眉毛也情不自禁地耷拉下来，闷在被窝里。
她要谨守本分。
爹爹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既然是这个位置了，总要踏踏实实地坐着，尽人事听天命。
一个小妾需要做什么？当然是伺候好老爷。像今日世子什么时候起来的，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自然是没有尽到本分的。
柳绵在床上还是忍不住赖了一会儿，起身的时候差点又倒了下去，腰又酸又软。难怪别人总说酒色伤身，色字头上一把刀，这男色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得了的。
“小夫人醒了？”杜鹃过来将帘子掀上来，挂在挂钩上，脸上带着笑，小酒窝看着就叫人觉得喜气。
柳绵也不由得跟着她笑起来，“嗯。”
芍药抱来几套衣衫，放在红木横架上，“嬷嬷说小夫人没有带衣裳过来，这些衣裳是从汴城最好的成衣铺子买来的，尺寸或许有些不合适，小夫人试一下，等会儿让瓶儿她们给改改。”
听到这话，柳绵暗暗脸红，想必是马车里宁嬷嬷知道她把当丫鬟时穿过的衣裳拿了过来，才特意去买的。可是世子从没有赐过她东西，那几件好的还是她娘给她的呢。
杜鹃看芍药没说清楚，解释道:“瓶儿她们四个，以前是府里的绣娘，将军专门留下给小夫人做衣裳的。小夫人要不要见见她们？”
柳绵摇摇头，“宁嬷嬷怎么说？”
杜鹃没想到柳绵开口是问宁嬷嬷，心里对这个老嬷嬷的地位有了认识，想起昨夜她的话，越发尊敬了，“嬷嬷已经看过了，说是等主子你取了名字，就放在院子里听用。”
柳绵还没有完全适应当主子，而且两个丫鬟年纪都比自己大，她说话时便有些弱气。不过听到这话，就知道宁嬷嬷把人交给她，是希望她拿出主子的气派，收服几个丫头。
嬷嬷一片好心，柳绵自然不能因为自己露怯，而辜负她的心意。“叫她们过来吧。”
芍药便出去唤人了，杜鹃就服侍着柳绵换了一件儿夏衫儿，料子是滑滑的真丝，上面一层红色轻纱，下面是绣着点点红梅的雪白真丝齐胸襦裙，勒出堆雪砌玉的弧线，凉爽通透得很。
柳绵哪里见过这样衣裳，露得太多，美是美，叫人看见了岂不是不知羞耻？她捂着胸口，红着脸道:“这怎的穿得出去？”
杜鹃也没想到柳绵看着娇小，生得却那般丰腴，这胸前的绢巾一系上，半露的饱满都压不住。“原先府里的夫人们都喜欢这个装束，说是穿着凉爽。夫人若是见着以前来北陈行商的商贩家眷，那带子系得才叫低呢。”
不过小夫人这身段确实太好了些，以前县令最宠爱的小妾就是杜鹃见过身材生得最婀娜的，也没有小夫人这般不用硬挤，只把带子松松系好，就已经叫人爱不释手。
杜鹃蓦地脸红，怎的她用上了爱不释手四个字？这要用，也该是将军用才是。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这件事禁不住想，越是想，就越觉得画面太过羞耻，杜鹃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
柳绵红着脸道:“还是换了吧，”
杜鹃又拿了一件翠绿的，柳绵看见那翠绿色，就想起自己那日穿成一根葱似的去上房，后来那衣裳也不知道哪儿去了，一夜酒醒，她身上什么衣服也没有。
“换个颜色。”
最终穿了一件立领的米黄小衫套月白碧罗裙，杜鹃手很巧，给柳绵梳了堕马髻，打开梳妆台，堆满匣子的珠宝首饰叫柳绵看得一呆。
杜鹃笑道:“将军走时命奴婢去库房取了两匣子让小夫人先将就戴着，若是不喜欢，今日整理库房时看中什么只管拿了便是。将军说这些都是汴城官员孝敬的，还有些是以前县令爷库房里的。”
这番厚爱，叫柳绵受宠若惊，有些怀疑这个大方的世子是不是被人偷偷换了。
“这红玉步摇正好搭那条点梅襦裙。”
那红玉步摇是像一支红玉兰，花心坠下几串并在一条金链上的小玉兰花，光是这通体毫无瑕疵的红玉便已经是价值不菲，做工更是巧夺天工，玉兰花蕊的细节都刻出来。
很漂亮，柳绵感觉戴着它，大概自己就不会走路了，生怕它掉下来摔在地上，摔碎了怎么也赔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