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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安赶紧捂她嘴巴：“小点声, 人家是正经的会所，又不是那种地方。”
宿淼：“……”
逗我呢，正经地方还用得着偷偷摸摸啊。
宿安双目圆瞪, 一副“你居然冤枉我”的窦娥样儿：“也就是唱唱歌跳跳舞，表演点才艺。当然嘛, 长得都很水灵, 我那是抱着欣赏的目的去的，可不像别的中年富婆身心寂寞急需抚慰, 你别说, 听人家吹吹彩虹屁心情特别舒畅，要不是看你被小丫头折腾烦了, 我也不跟你说这个呢。”
宿淼：“那我真是谢谢你了哦。”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 宿安才说出今天来的目的：“小乖到首都上大学后, 俏俏那丫头在学习上就开始松懈了, 中考时还能排在学校前五十, 头几天期中考试已经掉到三百多了, 问她下降原因呢, 她一问三不知。”
几个小孩里, 萍萍乐乐中规中矩，鹏鹏有偏才。
她家的双胞胎还在小学, 看不出什么。
只有小乖和蒋代天资聪颖。
当然, 聪明也分天才式聪明和普通人的聪明。
在这一点上，小乖甩开所有人一大截。
俏俏从前成绩还能看得过去的原因在于前有小乖这个榜样，后有亲哥的鞭策。
现在呢, 小乖到外地念大学了；
蒋代呢，课业繁重，能分给她的心思没以前多。一没人盯着她, 她那不稳定的成绩就跟瀑布似的，一泄三千里。
宿淼认真听着。
“打算给俏俏报补习班？”
宿安点头。
“我和蒋陆不认识这方面的人，伍校长生前倒是跟教育领域的大牛们熟悉，我想着你每年也能见到那些人，就想让你帮着搭根线。”
这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宿淼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俏俏成绩突然下滑这么厉害，会不会早恋了？”
这算宿淼的经验之谈。
自家闺女在学校爱学爸爸绷着脸，但在家里就是个小话痨。
经常跟她分享学校里的小八卦，男生女生的小秘密。
她是班里最小的，同学们都拿她当小妹妹，少男少女们传纸条送礼物都不会避着她，宿淼就听她吐槽过好几个同学早恋后成绩下滑厉害。
所以一听到宿安说俏俏成绩降得那么快，她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恋爱”了。
如果心放在追男同学上，换多厉害的老师也不顶事。
宿安眉目一凝，仔细回想了这阵子女儿在家的表现。不想没觉得哪里不对，一细想还真有那么点形迹可疑。
比如，不给她和蒋陆看她的书包；
作业本也不让他们检查，非得给她哥检查；
以前回家了就跟双胞胎兄弟四处野，现在呢，回来就躲回自己房间了，大人不喊她，她就不出来……
“不至于吧？不会真早恋了吧？”
宿淼见她反应这样大，心里了然：“就算是真的你也别劈头盖脸骂俏俏，她这个年龄阶段最是要强叛逆的时候，你好好跟她说利弊她未尝不懂，万一骂狠了她更坚定了要和小伙子共患难的想法，你哭都来不及。”
宿安气得脸都青了。
道理她不是不懂。
她也年轻过，初中高中还喜欢过学生里的杀马特校草。
可以说，按照穿书前的年龄，她和女儿面对的是大差不离的环境。
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双标。
事情搁在自己身上嫌弃家长思想顽固不化，管得太严厉，当成了家长后便觉得孩子必须多管，就怕她们行差踏错走了歪路。
“嗯，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宿安心情着实不美妙，想到女儿已经到了喜欢男生的年龄，又是感慨又是生气，但她还是没忘了让宿淼帮她联系老师：“老师的事还是要麻烦你。不说像小乖那样考状元，好歹得考上大学。现在不像咱们那时候，学历低了真的难找工作。”
社会上的力气活儿倒是不要求多高的学历，宿安却不想女儿以后那么辛苦。
宿淼点点头，没推脱。
事情后续她没问，只是尽快帮俏俏找好了老师。
一直到过年小乖回家，宿淼才从女儿嘴里知道了蒋俏成绩下滑的原因。
原来，小胖妞很喜欢看一本叫什么火的杂志，那本杂志刊登的不是什么学术文章，几乎都是校园青春爱情故事，每一篇都夹杂着暗恋、错过……
“哎，她就喜欢那些虚无缥缈的故事嘛，妈，你知道有一篇写的什么吗？一个运动型小卷发美少女喜欢上了自己的学长，听到学长跟别人聊天说喜欢温柔的黑长直，她就又美白又把头发拉直，努力了两年变成了学长的理想型，终于鼓起勇气表白，结果学长旁边已经有了小麦色短发女朋友。”
说到这儿，小乖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宿淼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呢？”
原来小姑娘喜欢这种风格的？还真是大家调侃的青春疼痛文学呢。
“一会儿说。”她蹬蹬蹬跑到厨房端了一碗冰淇淋出来，小小一勺子入嘴，少女满足地眯起眼睛，接着说：“没然后了啊，蒋俏俏就哭了嘛。”
宿淼：“就看杂志把成绩看垮了？”
小乖抬起头，摇了摇，乖巧地笑了笑说道：“她喜欢写这篇文章的作者，大着胆子给人家写了信，对方回复她了。”
宿淼听得满头雾水：“所以？”
韩小乖叹气：“妈~~~~笔友啊，你也不是专职的家庭主妇啊，怎么突然落伍了啊？”
宿淼：“……”
“韩靖钰，你讨打啊？”宿淼拉下脸，瞪女儿，右手扬起作势要打她。
小丫头呵呵直笑，嘴唇上糊着一圈白色的奶油沫子，她扬起脑袋蹭到宿淼身边，笑盈盈的撒娇：“哎哟，妈妈，对不起啦，人家说错话了，您一点不落伍，您最时髦了。”
宿淼好气又好笑，纤细莹润的手指戳在她脑门上：“别卖关子，赶紧说。交个笔友怎么了？”
在她的理解里，以文会友也不算什么大事。
韩小乖又腻在妈妈胸口蹭了蹭，才坐直身体，正儿八经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但蒋俏俏挺喜欢对方的，跟我打电话时夸了那人好几次，就觉得对方挺有才华，很感性。我听她说，那个男生只比她高一个年级，她可能觉得找到了心灵相通的小伙伴，上个月还让我帮忙买了火力少年的演唱会门票。”
火力少年是一个台湾组合，五个成员最大的二十二岁，最小的十七。
各个能歌善舞相貌漂亮，大街小巷都有放他们的歌，算得上很红的组合了。
韩家没人跟娱乐圈有关系，但覃家有个小表哥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娱乐公司，不能左右别家明星的决定，但拿几张内场票还是没难度的。
宿淼愣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法理解现在的年轻人。
“……呃，你是谁俏俏在跟一个没见过面的男孩子谈对象？”
“妈，这叫谈恋爱。谈对象这个词也过气了哦。”
宿淼又想训孩子了，有这么爱拆亲妈台的倒霉孩子吗？
韩小乖又吃了一口冰淇淋，还舀了一勺子喂到宿淼嘴边：“妈，芒果味的，吃吗？”
宿淼嗷呜一口，吃完她勺子里的还不舒心，直接把女儿手里那一小碗都抢过来吃了。
小乖：“……”
算了，让让她。
谁让这是亲妈呢。
“你跟俏俏一块玩时劝着她点。都没见过面呢，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万一信对面是女孩子，人家故意骗她呢？上次你给她的演唱会门票，她是不是送给这个笔友了？那孩子给她钱没？知人知面还不知心，何况她连对方的底子都不知道。”
十五六岁的年龄，就该什么都别想，好好学习方是正道。
韩小乖调皮地敬了个礼：“yes madam！”
宿淼再次被逗笑。
还好她家孩子省心啊，如果跟俏俏一样傻乎乎地早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小孩沟通才能既不戳伤对方的少女心又能起效。
宿淼又问了问学校的事。
提起学校，小丫头眉开眼笑的，整个人化身话痨。
“……我们班就4个女生，但我最厉害，男同学也比不过我。”
“有些人自不量力想跟我切磋，不到三招我就让他们跪地求饶。”
“妈你不知道，我们寝室就六个人竟然分了三派，她们好幼稚哦，每天都要说那些酸不拉几的话，有时候为了一壶热水就能吵起来，不过我比她们小那么多，她们不爱跟我玩，也没骂我。”
“……”
宿淼微微笑着，认真听女儿说话。
待说到室友相处时，她心下意识拧了一下，提得老高。
虽然相信女儿不会任人欺负，但想到那些孩子比她大，心智也更加成熟，当妈的还是忍不住担心。
她神色严肃，一直到听见女儿说其他人没欺负她时表情才慢慢缓和下来：“你是去学习的，不是跟人拉帮结派的。不玩就不玩，人家玩的你也不喜欢。”
小乖靠在妈妈香香软软的身体上，脆脆地应了一声。
“我才不稀罕跟她们玩呢，每次都是跟男寝室联谊，我不去。”说到这儿，秀气的鼻子努了努。
宿淼轻笑。
手掌在女儿柔软的头发上抚摸着。
难怪了。
女儿小啊，其他人再是爱争吵也不至于跟个小孩结怨斗气，说出去都不体面。
“她们参加联谊是想找男朋友，你就不要去了。”怕女儿误会自己的意思，宿淼又补充道：“韩靖钰，你得记者自己还不到十六岁，妈妈现在明确给你提个要求好不好，十八岁前不许谈恋爱，知道吗？”
“知道啦，妈妈你好啰嗦啊。”小乖甜糯糯地抱怨着。
心里却在想，自己当然不会谈恋爱啊，那些男同学又笨又弱，她才不喜欢他们呢。
小乖寒假在安南呆了快二十天，后面十多天背着双肩包独自旅行去了。
韩勒嘴上答应她独自行动，实际上全程都安排了人跟着，只是小孩子没遇到危险前，几个保镖不要露面就好。
“……你这叫阳奉阴违，当心小乖生你的气。”
宿淼给老二喂完奶，把她哄睡后，夫妻俩躺在床上说话。
韩勒长臂揽在她肩膀处，闷笑道：“生小乖时没见你变呆，老二是不是把你的聪明都吸走了啊，我老婆怎么突然变得呆傻傻的。”
宿淼嗔他。
美眸潋滟，似怒非怒。
藏在被子下的手稍稍用力。
韩勒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眸底幽深，隐隐跳跃着火苗：“老婆——”
宿淼得意地挑了下眉，让他笑话自己。
……
次日宿淼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大腿根发麻。枕边人早就出门了，宿淼气愤地连锤好几下床铺，这动作把醒了正看着她嘬手指的韩静瑶给吓得懵了一下，而后哇哇大哭。
“……”
宿淼揉了揉太阳穴，认命起床哄孩子。
“好了，不哭了的哦。”
“妈妈的小宝贝，不哭不哭了啊，再哭就不好看了，变哭娃娃了……”
“韩静瑶，你再哭！再哭我要打你屁股了！”
“……”
宿淼这下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大女儿从小到大没让她操什么心，当初看宿安带蒋俏俏时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她还暗暗庆幸闺女贴心呢。
哪晓得蹦出个小女儿来虐她了。
每次哄韩靖瑶到最后都是威胁收尾。
这丫头吃硬不吃软，越哄越来劲，比她姐难伺候多了。
稍微吼一吼，骂一骂，她反倒老老实实的。
宿淼觉得她有吃软怕硬的嫌疑。
然而无数惨痛的事实告诉她，她这次又错了。
这丫头是软硬不吃！
老二自从会说话会跑后，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做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如果说小乖聪明得内敛，活泼听话，特别喜欢听她和韩勒的表扬；那老二就是聪明得外放，打小就是个刺头儿。
说什么都能顶嘴。
不仅顶嘴，小短腿还特别能跑。
宿淼每次要教训她时，她能迈着小短腿在巷子里跑好几圈，边跑小嘴边叭叭……
这种情形在韩靖瑶上小学后已经沦为日常了。
搞得文化巷的邻居一见她，口头禅就是：“小宿你悠着点啊，别老教训孩子。你家靖瑶那么乖你都不满意啊。”
宿淼只能礼貌地笑笑。
韩靖瑶乖？
她乖个屁！
一时没人看着她，她就能闯出大祸。宿淼想到一团乱的厨房，捏着斑竹条的手忍不住又紧了紧。
韩勒下班回来，车子刚开进巷子口，就见媳妇儿发丝凌乱地站在大门口，目光凌厉地看着另一头巷子，不用想，肯定又是小女儿惹祸了。
否则她也不会连拖鞋都穿反了。
他按了下喇叭，宿淼倏地回头。
韩勒把车停好，刚朝她走近，宿淼就扁着嘴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管管韩靖瑶，她要把我气死了。”
“她人呢？”
小女儿调皮捣蛋得很，母女俩隔几天就得大战一回，别说宿淼生气，有时候连他都想动手打孩子。
宿淼趴在他胸口，可怜兮兮地蹭了蹭，生气道：“呐，躲在转角偷看呢。”
孩子小的时候两口子还笑称她长了个狗鼻子，现在发现她还真是狗鼻子。隔十米她都能闻到亲妈的味道，每次宿淼想埋伏抓她都抓个空……
成年人的崩溃真的特别简单。
韩勒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果然看到转角那儿露出一截粉□□白的小短腿。
他沉着脸，大声吼了一句：“韩靖瑶，出来！”
过了几秒，墙角也没动静。
“爸爸生气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长得软萌软萌的小姑娘散乱着小揪揪从角落里站了出来。
她脸上糊着好几块面疙瘩，小手和腿全是面粉。
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韩勒。
“爸爸~~~”
就跟拔萝卜似的，她出来后，后面跟了四个小萝卜头……
顶着爸爸严厉的目光，小丫头目光瑟缩了一下，而后挺起胸膛往前跨了两步：“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把厨房弄脏的，妈妈你只能打我，不能打他们。”
听到她大义凛然的话，另外四个小萝卜头崇拜又感动地看着她。
“老大——”
这两个字一出来，宿淼头又疼了，就连淡定如韩勒眉心都忍不住跳了跳。
厉害了，韩靖瑶。
刚上小学就开始称王称霸收小弟了！
“小弟们”一喊老大，小丫头胸膛更挺拔了，眉宇间充斥着“我罩着你们”的霸气。
童声清脆地说道：“爸爸，你保证不打我我就过来，不然我就……就离家出走，我睡桥洞去。”
韩勒沉着脸：“行啊，今天开始你就睡桥洞去吧，白天跟着你的小弟打江山，晚上别人有家回，你就孤零零睡桥洞，万一遇到拐子把你拐跑了，我和你妈落得轻松。”
他这么果决，小丫头听懵逼了。
浑身嚣张的气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扑灭。
“我是你们的宝贝女儿，是小乖的宝贝妹妹，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韩勒揽着媳妇，斜了叉手跺脚的小王八蛋，云淡风轻道：“没关系，你是我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你要是睡桥洞不回家，我就到垃圾桶再捡一个妹妹给小乖。”
韩靖瑶：“……”
小丫头再聪明，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圆溜溜的大眼睛顿时一片汪洋，金豆豆大颗大颗往地上落。
四个小狗腿见老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面面相觑，看着韩勒的眼神满是害怕。
——天哪！老大的爸爸好凶。
其中一个男孩呆了呆，也开始流猫尿，抽抽噎噎道：“老大，我也是我妈从菜市场捡来的……呜呜呜，是不是我们都没爸妈了。”
另外三个小孩突然听到小伙伴的凄惨身世，顾不得安慰老大，拔腿就往家里跑。
边跑边嚷嚷：“我要回去问我妈，我是不是捡来的。”
那个菜市场捡来的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也跑回家了。
空荡荡的巷子里，就剩下茫然的韩靖瑶。
韩勒没看她，这回打定主意要给老二一个教训，牵着宿淼的手进门。小丫头被这一出给吓到了，以为爸妈真不要自己了，哭得跟防空警报似的，边哭边往大门跑。
“妈妈——”
“妈妈！！！我以后都乖乖的~!”
小家伙被吓狠了，抱着宿淼大腿不放，鼻涕眼泪全摁她裤子上了。
宿淼这会儿其实已经不气了，但想到这丫头记吃不记打，对付小乖的那一套在她这儿根本不适用。
孩子的想法天马行空，有时候皮得让她恨不得把她塞回肚子里。
“知道错了吗？”
“嗯……嗝~~”
“哪里错了？”宿淼问一句，手里的斑竹条就挥一下。
小家伙哭得打嗝儿，断断续续道：“我不该玩面粉，不该把面粉撒得到处都是，不该把油瓶弄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