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92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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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昱道：“我……我叫唐钧过来看看。”

时间无声流走，越来越多的玫瑰悄然盛放，蜿蜒的藤蔓爬上城堡外面雪白的石柱。

可能过了十分钟，可能是半个小时，可能是更长的时间，床上沉睡的季时卿终于睁，他身上一直存在的、被一号屏蔽掉的疼痛，因为这场突如来的意外全部涌上来。

身体的各个器官好像要被撕成两半，然后碾压成一团肉泥，而诡异的是，他此时脑竟然出一种早该如此的想法来，这疼痛来的比过的每一次都要剧烈，可是让他觉得熟悉。

好像他已忍受了这疼痛许久。

不过即便季时卿向来善于忍耐，此时也忍不住蹙着眉头，呼吸微微颤抖。

江羿站在病床边，眶湿润，曾经他看着自己的父亲身患遗传病死在病床上，如今他的孩也被这病痛折磨。

他那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季家的遗传病到最后会遗传在卿卿的身上。

或许冥冥，真的有神明的存在，所以能让一切都新来过，能让所有人都，那神明能让他的孩恢复健康吗？

江羿不知该向谁发，他的睛有些泛红，他想别过头，不想在孩们的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情态来，可是他还想看一看他。

季时卿抬，便看到江羿担忧的目光，他安慰江羿说：“您别担，我没事的。”

江羿怎么可能不担呢？

他微微俯下身，握住季时卿冰凉的手，张了张唇，竟是没有发出声音来，好一会儿过，他更咽道：“我叫医来。”

“先不用的，”季时卿话音刚落，他便咳嗽起来。

一号忙将他从床上扶起来，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他咳嗽了许久渐渐平息，一号收回手，让季时卿靠在自己的怀。

一号有些恐惧，主人现在这个样，让他想起从前他离他前的那些日。

即使他此刻已经拥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他依然会害怕主人离。

季时卿喝了些水，状态似乎比刚好了一点，他抬起头，看到季昱和季远站在不远处，而唐钧在收到季昱的消息后，也立即赶到这座庄园。

唐钧在来到这里的路上，遇见很多的民众，他们托他向季时卿带道歉与祝福。

“我真没事。”季时卿对他说。

他知道自己是遗传病发作了，或许发作得确实比前的每一次都要更严一些，他坚持觉得自己不会有大题，是有点疼，忍一忍就好了。

唐钧哑声道：“我先给你做个检查。”

唐钧拿着仪器的手在颤抖，他太怕了，怕纵然他们已改变了许多，纵然所有人都恢复前世的记忆，纵然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想要伤害他，到最后他还是要早早地离他们。

“等一会儿吧，”季时卿说，他侧头看向坐在自己身后的小机器人，小机器人的胸膛很坚硬，也不温暖，可季时卿竟觉得有些怀念。

他向一号道：“现在我能知道你的秘密了吗？”

一号蓝『色』的睛映出季时卿此时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忧伤。

他低下头，冰凉的嘴唇贴上季时卿的额头，不带任何欲念，他的样就像是跪在神像前最虔诚的信徒。

他声音有些颤抖，向季时卿小声道：“主人想要都记起来吗？”

在场的几人不大明白他们人间的对话，有唐钧站在原地，仿佛被抽所有力量，僵硬成一座冰冷的雕塑，他忽然想起，这是他曾经预见过的场景，这一幕竟是在这时发。

而季时卿没有回答一号，他抬起手，『摸』了『摸』一号柔软的头发。

一号知道主人的回答了。

“您不要抗拒我的力量，好不好？”小机器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祈求。

季时卿愣了一下，他实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抗拒过一号，他点了点头。

一号将他抱紧，他的力量涌入季时卿的身体，季时卿身上的疼痛在刹那间全部消失，而他的灵魂也随变得无比轻盈，几乎可以飘出身体。

记忆如同漫天的大雪纷至沓来，在这场充满各种奇怪『药』剂味和血腥味大雪，有破碎的弹珠，有落了灰的机甲，还有在雪地里盛的永不凋谢的玫瑰。

他想起前世发的一切，想起空空『荡』『荡』的实验室里，那里有他和一号，一号的手指在敲击键盘，发出悦耳的响声；想起监察院里泛着冷光的铁与灰『色』的墙壁，总有人透过一扇小小的窗户，冷看他；想起他最后吃下的那块草莓蛋糕，蛋糕做得很好，上面用『奶』油点缀了很多红『色』的小花，他吃了很多，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原来，他在帝国1202的冬天就死了，死在他的小机器人的怀。

那个时候，季时卿怀着对帝国未来和两个弟弟的担忧，陷入永恒的长眠。

如今想起这些，季时卿突然觉得，他对一号来说是不是过于残忍了。

在那后的记忆便充满大大小小的『色』块，他灵魂的残片在宇宙游『荡』，等待彻底消亡的那一日。

可他没有消亡。

有人抓住了那些碎片，将们放在一个奇怪的地，他看不到自己身处何地，却感到很温暖，是耳边经常会响起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越来越多的灵魂碎片在这里的汇聚，他的灵魂渐渐趋于完整，他终于意识到，原来他一直待在一号的胸口。

季时卿说不清自己在知道这一切时的具体感受，是突然间很想抱一抱他的小机器人。

他随他走过茫茫无际的星河，走过一望不到头的冰川和沙漠。

季时卿不知道一号还要把他带到哪里，不过待在这里能让他觉得安，恍惚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到一号并不存在的跳声。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看不到一号完整的样，能靠回忆来想象小机器人现在的样。

那是他亲手创造出来的完美造物，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现在应该拥有更好的人。

季时卿抬起头，忽见小小的窗口处出现一支红『色』的玫瑰，娇艳的花瓣上还带着清晨晶莹的『露』珠，季时卿早已没有没了肉身，然在看到这支玫瑰的时候，却感到自己的脏在砰砰跳动。

此后的每天，他都能在那窗口前发现一支玫瑰，还有他可爱的小物件，小机器人在用笨拙可爱的式讨好他，他想让他一点。

季时卿听到自己底的玫瑰破土而出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少年，一号终于集齐他所有的灵魂碎片，将们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他来，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些碎片在宇宙游『荡』太久，那时季时卿的神智还是有些混沌。

一号的身体都出斑斑锈迹，他却总是不舍得将们换，季时卿在浑浑噩噩时听到的滋啦滋啦的声音，是他身体里零件损坏的声音。

“主人，我很想念你啊。”他说。

他的声带早已损坏，声音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好听，然而季时卿什么也做不了。

季时卿很少会后悔，在这一刻却疼得厉害，比遗传病发作的时候疼得还要厉害，或许那个时候他不该让一号承受他死后的一切。

后来，当他的小机器人询他是否要新来过的时候，季时卿想的是，如果这样能一号一点，满足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那就将一切新来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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