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女魃降世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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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二年。

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帝王家尚且缺少粮食，百姓更是易子而食，一时之间树皮草根都被挖了个干净，再也找不到什么能充饥的食物。

龙王庙里，百姓拜了又拜，可是却不见一滴雨水。

有那激愤的人直指上天不公，纷纷砸庙，不过数月光景，礼崩乐坏，朝廷镇压也屡遭反击，皇帝夜不能寐，日日开坛祈祷，却不见上天垂怜。

大祭司巫士贤上表，是女魃降临世间，给苍生带来祸端，而他夜观天象，发现星象示意女魃降生在京城西北角落，应该全力搜查这段时间怀孕的妇人。

皇帝不愿意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但是眼下民怨沸腾，也只能如此。

一道圣旨下来人心惶惶，所有妇人都成为众矢之的，被送入牢狱之中，只怕自己命不好，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要被活活烧死，祭祀上天。

而其中一个待遇颇高的孕妇，远没有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而是心中打起了算盘。

巫士贤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竟然就能将自己自己一家逼到这样的光景。可见为了保全巫族，他也是下了血本。

巫士贤父亲过世的早，巫家祭祀的本事并没有被倾囊相授给他，只是凭借着几本秘书，来和夫家抗衡。

要说巫士贤也是奇人，他竟然就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看得懂，学得会。一时间皇帝刀隐隐有重用巫士贤的趋势。

而自己的夫家，虽然素来都是一脉单传，但是各个都绝顶聪明，且健康长寿。历代皇帝生怕夫家一脉不能妥善延续，总是对夫家的男人多了几分宽容和照顾，甚至娶妻都是上达天听的大事。早些年风头无两早就盖过了巫家。

巫士贤，分明是爬起来以后，百般针对自己夫家。

姜氏心里盘算着，还有两个月时间就要临盆，该怎么样让自己这个苦命的孩子逃出生天。

“我求求你，给我一口水喝吧。”低沉无力的声音传到姜氏耳朵里，她看着那个灰头土脸，嘴唇干裂的女人，就在自己隔壁的牢房里，一双眼睛闪烁着求生的光。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都身在牢狱，但因为她的家世地位，却依然能吃好喝好，而这些妇人，却只能看着狱卒的脸色过日子。看着她的肚子，和自己差不多大，想来也是一个月份怀上的。

姜氏不免多了几分恻隐之心，杯子递不过去，就找了刁钻的角度将水倒入孕妇口中。

那孕妇喝到水，身上好受了一些，感激的看着姜氏，一来二去，两个人到成了彼此依靠的朋友。而有了姜氏这层关系，狱卒倒也不敢怠慢这个妇人。

妇人自报家门：“我家是城西做豆腐的，我夫家姓苏，是个落地秀才。”

苏娘子本来还想问问，姜氏又是什么身份，却发现无论怎样套她的话，姜氏都是绝口不提。苏娘子倒也有眼力见，强压下好奇心，别的事情上倒也能聊的开心。

姜氏从来就不是看菜下碟的人，而苏娘子又是实打实的实心眼，一时间，姜氏的心思不免动到了苏娘子身上。如果是巫士贤真的是来针对她的，那是不是自己可以祸水东引。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只有自己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姜氏愧疚的看着苏娘子，心里却免不了暗暗期盼苏娘子会生下一个女儿。

苏娘子是一个爱说爱笑的人，有什么话也不防着人：“姜家姐姐，我现在到觉得这个牢狱生活比外面舒服得多。我家男人只会做豆腐现在天下大旱。就连那豆子都长不出来。我们家早就揭不开锅了，我如今进来吃着牢饭，也算是剩下了一笔开销。”

姜氏掩面而笑：“苏娘子，你倒是活的洒脱。”

苏娘子不禁感叹：“这世道都不容易，你也是城西人，你可知道咱们城西的景家？那是积善积德的人家。给了我和我家男人一口饭。天子开仓放粮，粮食也不知道都去了哪儿，我们是一粒米也没见到，反而是在景家得了实惠。”

姜氏心中暗暗错愕：“天子的的确确开仓放粮，你们怎会一粒米也没见到？景家又怎的有余粮？”

苏娘子一脸奇怪的看着她，心里却也了然。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官太太，从来不懂民间疾苦的：“现在天灾，谁管的了谁呢？官府设立的粥棚只是霉米碎米，一天只给一碗。根本就救不了大家。至于景家倒是聪明，他家年年满仓，以备灾年。”

姜氏好奇：“那你们没去官府闹过吗？”

苏娘子叹息：“怎么没闹过？全被镇压了。现在有些人都被逼着变成了土匪。姜姐姐，你说哪个好好的人愿意当匪呢？”